明知故犯 作品

第731章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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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宋亦行將紙人重新放入荷包,在屋內守著淩心。

第二日,淩心如無事人般同宋亦行換好戲服,好似無事發生般,宋亦行卻坐不住了,淩心一定瞞了什麼。

宋亦行猜到淩心會有所行動,但未曾料到淩心會在百花宴刺殺岑閣主與皇後。

好在洛鶴白及時出手,拿下淩心。

“……之後,就如各位大人所見這般了。”宋亦行向眾人解釋這半月在駱家班調查之事,不過冇將葉禮淵和夏念慈說出。

岑閣主目光帶讚賞,柔聲道:“你與洛鶴白二人不愧是師從大家方池先生,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你若有意,與洛鶴白投為天水閣門下,也算一段佳話。”

宋亦行作一禮謝道:“岑閣主謬讚。”

皇後攏了攏髮髻,冷笑著開口:“你還是個聰明伶俐的,但就怕聰明反被聰明誤,罷了,本宮乏了。”

眾人行禮,皇後離去,宋亦行便跟著一行人回了天水閣,大堂之上,岑閣主微微挑眉,目光如炬般審視著她,手執一把精緻的摺扇,慢悠悠地扇著。她的目光在下方的人群中穿梭,聲音冷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宋亦行,好生機敏,這齣戲唱得不錯,皇後孃娘本就鐘愛駱家班的戲曲,此次百花宴獻藝,你做得不錯。你就免了考覈,入內閣。”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宋亦行便能感覺到身側又羨又嫉的幾道視線,恨不能將她盯出個洞來。

“閣主大人,她一個初來乍到的黃毛丫頭怎能免試入內閣?”

“閣主大人,這萬萬不可。就算是洛大人,他亦是考覈通過後加入天水閣,這恐怕不公平……”

“閣主大人,我們所有人可都是通過一道道考覈纔有資格入內閣的,她這樣怕是要壞了多年來的規矩!”

宋亦行猜的冇錯,質疑聲四起,她初來乍到,尚未經過嚴格的考覈,便被納入了天水閣的門牆之內,這自然引起了一些人心生不滿與疑慮。

在他們眼中,宋亦行猶如池中之魚,未經風浪洗禮,又怎能勝任。

“多謝閣主大人抬愛,在下感激涕零。久聞天水閣之盛名,內外閣之彆,然在下自知資質平平,願參加春闈,投入外閣,為閣主效力。”

大堂內一片寂靜,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宋亦行的身上。

“不錯,便允你參加春闈入了外閣,但此事未完,需要你仔細徹查,十日內給我一個答覆,海棠,去取一枚天水閣吊牌。”岑容音看向宋亦行道。

落海棠從身後侍女手中接過一個紅匣子,打開後儼然是一枚墨色金紋吊牌,刻有“天水”二字。

岑閣主繼續道:“有這我天水閣吊牌,你也會方便許多。”

“多謝閣主大人,在下定當儘力而為。”

宋亦行辭彆岑閣主,前往大牢探望淩心,獄卒開門後,淩心見來人是沈若並不驚訝,緩緩開口道:“你同他們一樣,覺得我很傻,是麼?”

淩心自嘲一笑,繼續說道:“你們應該很好奇為何駱家班的人都會身中長眠草之毒吧……咳……”淩心話未說完,捂嘴咳出一口黑血,暈了過去。

宋亦行心下一驚,連忙查探淩心鼻息,下定決心撫上淩心的額頭,凝神聚力,進入淩心的夢中,一探究竟。

宋亦行雖心中憂慮,但與淩心相識的這半月裡,淩心看似有不得已的苦衷,宋亦行感知到體內的變化,自丹田處暖意席捲全身,她試圖睜開眼睛,驚覺自己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頃刻,她的身體宛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牽引,將她帶入另一個地方。

宋亦行緩緩睜開雙眼,四下一片混沌迷茫,彷彿被無形的霧靄籠罩。她心中一動,試圖感知周圍的環境。

漸漸地,她感到手指尖傳來了微弱的觸覺,那是空氣中的氣息,是大地的溫度,亦是……

她伸出手,輕輕地向前一探。隨著她手指的移動,周圍的混沌彷彿被一縷清風吹散,露出了隱藏在其後的景象。

這地方……竟然如此熟悉……

她看到了熟悉的駱家班,小梨花、小寶、陳管事……

這裡,難道就是……

“以前的駱家班?”她輕聲呢喃,心底琢磨著。

她小心翼翼地邁出了一步,生怕打破這份寧靜。然,當她的腳步真正觸碰到地麵的那一刻,一股強烈的實感傳遍全身,但夢中人瞧不見宋亦行。

“班主姐姐,今日你又得了什麼賞賜呀?”小梨花抱著小寶,對著一旁的女子說道。

那女子極美,一襲碧荷翠波裙,肌膚勝雪,髮髻高挽,眼眸清澈如水,雙頰粉若桃花。

駱班主俯身揉了揉小梨花的頭髮,柔聲道:“小饞貓,姐姐知道你惦記著芙蓉糕,姐姐和淩姐姐有話說,待會兒再拿給你,好不好?”

“好,班主姐姐最好了。”小梨花一蹦一跳離開了。

淩心一臉擔憂道:“姐姐……”

“心兒……冇成想有一天引來殺身之禍的竟是我這幅皮囊,皇後有令,下月初進宮獻藝,還隻我一人……我若回不來了,小梨花他們就拜托你了。”

“姐姐,這齣戲非唱不可麼……”

“事關駱家班生死,我不得不唱。”

未等宋亦行細細琢磨,畫麵一轉,竟來到了宮裡。

宋亦行逐漸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此前,駱家班每逢宮中設宴,便會上前獻藝,誠郡王聽聞駱家班班主美若天仙,特地前往皇宮一探究竟,開口向皇後要了人,想納為小妾,皇後忌憚誠郡王背後的勢力,隻得答應。豈料誠郡王有非同尋常的嗜好,誠郡王妃得知立馬從王府趕到宮內,將班主駱月瑤帶走。

誠郡王妃是將門嫡女

誠郡王不敢動她,然,駱月瑤隻是一介戲子。

緊接著,畫麵交織,來到了宮外。

隻見駱月瑤三步一叩首,額頭早已血肉模糊。

“還請皇後孃娘收回成命。”

夏日太陽毒辣,駱月瑤這一跪就是一個時辰,汗水與淚水早已交織在一起。

而她的哀求卻換來了侍女的冷嘲熱諷:“你不過一介戲子,能被誠郡王看上是你的福氣。”

絕望中,駱月瑤昏死過去,再次醒來之時,身處密室,她的雙手竟直直被砍斷了,駱月瑤痛不欲生,幾欲尋死,好在誠郡王妃將她帶出宮外救治,併爲她找了個地方隱居,怎料竟還是被抓回宮裡。

誠郡王道出真相:“不過看你有幾分姿色罷了,本王才頻頻設宴讓駱家班獻藝,怎知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建議你還是乖乖聽話……之前賞賜的糕點,都被本王下了毒,不出二月,你就會心絞而死……解藥隻有本王有。”

駱月瑤寧死不屈,最後被折磨致死,拋屍荒野。

這些畫麵如走馬燈般在眼前浮現,她幾乎喘不過氣來,感到一陣強烈的無力感襲來,隨後宋亦行隻覺太陽穴一陣針紮似的疼痛,冷汗涔涔。

宋亦行頭疼欲裂,身體搖搖欲墜,跌倒在地,宋亦行緩了片刻,再次撐著身體往前走,葉禮淵聲音再次響起。

“……莫要再往前走了,你會丟了性命。”

宋亦行捂著頭,麵色煞白,隻有一個念想:不能。她不能停下……

先前進到荷包裡的紙人跳了出來,順著衣物爬到宋亦行的肩頭,“你再往前走,你就會永遠困在這夢境中,淩心用了牽屍術將三人的壽命聯絡在了一起,而那夢境自然已融合,此番不僅僅是淩心的夢,更是駱月瑤的……因此你纔會如此痛苦。”

宋亦行如夢初醒,師父同樣說過類似的話,是了……誠郡王、皇後……每一個人都能要她的腦袋,況且夢中之事,除了宋亦行她自己,誰又會相信?

“我信。”

他繼續說道:“你就在原地休息,莫要再往前走了。駱月瑤不僅是多次獻藝被誠郡王看中,誠郡王有意與皇後敵對,他設計在賞賜的吃食與珠寶裡下了毒,這種毒就是夏念慈所說的長眠草,駱家班幾人死後,一群組織找上了淩心,恐怕與誠郡王一派勢力相對,教予她邪術,正如你上次所見那般,淩心被複活的噱頭欺騙,以自身為引,喚起兩具行屍。你還是不要再往下查了……誠郡王與皇後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覷。”

宋亦行臉色蒼白,有氣無力道:“……就此讓我放棄,我做不到。駱家班無妄之災,誠郡王一己私慾迫害無辜女子,我不能坐視不理……”

宋亦行休息片刻,臉色依舊煞白,她抬手拭去額角冷汗,繼續往前走。頃刻,腳底下的土地變得虛幻,連四周空氣的觸感都變得粘稠,宋亦行踏入了駱月瑤的夢。

她同駱月瑤的步伐一同踏入駱家班,夢中駱家班隻有三人,竟是三年前……小梨花和陳管事也未曾被收留。

忍著疼痛,宋亦行知曉了大半。

淩心與她姐姐淩雲從荒村中逃出,隻因荒村久旱,她二人的爹孃為了五兩紋銀將二人賣給村長作為祭祀貢品,二人趁夜逃出。途中救下了奄奄一息的駱月瑤。駱月瑤原是大戶人家的婢女,因生得水靈做事麻利,多次遭人誣陷,被打傷趕出後流落街頭,幸得淩氏姐妹相救,三人相依為命,姐妹相稱,靠賣手帕做糕點給人洗衣,攢下了一些錢,駱月瑤原先跟著小姐們也識幾個字,便拜師學藝。之後,駱家班就此出現,三人四處奔波,偶然作為民間推舉的戲班子獻藝於皇宴,自此名聲大噪,無人不知駱家班。

半個時辰後,宋亦行眼前的畫麵再次轉變,宋亦行此刻置身於汴京城中,與她初至時相似,隻見前方人頭攢動。

“哎,聽聞此次誠郡王直接點名要駱家班進宮獻藝。”

“是麼,不過駱家班的確是咱們汴京最有名的戲班子。”

宋亦行眉頭一跳,穿過人群,詢問行人,一路奔向駱家班,待她氣喘籲籲至駱家班,駱月瑤與淩氏姐妹還未進宮,三人正商議著什麼。

還好……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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