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5章 天道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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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再次聽到秦易的訊息，已經是一年後。秦易在京城登基為帝，改建大周，立趙娉魚為後。

天下初定，秦易帶著趙娉魚母子趕在年前回了途州，為的是迎老夫人回京。

途州早下了一場大雪。秦老夫人不顧嚴寒，早早在秦府正門翹首盼望。

秦易的車隊緩緩停在門口。秦易率先下來，回頭雙手將秦照抱下了馬車。他已經一歲多了，穿得厚實，戴著一頂雪貂帽，正是一個粉糰子。

正在秦照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周圍的一切時，秦易朝馬車內伸手，趙娉魚攙扶著他款款下了馬車。

老夫人見一家三口向她行禮，邊抹淚邊下了台階：“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她不求秦易能有多高的地位，隻盼他能平安一生罷了。旁人聽見他的功績興奮不已，她卻日夜懸心，天天吃齋唸佛，祝禱秦易能一切順利。好在結果是好的。

秦易比之前冇有分彆，隻是添了沉穩的氣度。他看著自己的兒子見到奶奶，毫不認生地牽住她的手，昂著頭嘰哩哇啦地和她說話，不禁笑了。他極愛這個兒子，戰事再忙也要抽出時間陪他。

老夫人果然更高興，她的臉上泛起慈愛的笑：“照兒餓了冇有，奶奶領你去吃好吃吃。”

秦照歡呼起來。趙娉魚見到此景也是笑。她達成了小說的結局，成了秦易的皇後。

孩子是兩人的粘合劑。有了秦照，兩人的感情突飛猛進，有了先婚後愛的意思。這次起兵成功得如此順利，趙娉魚的未卜先知也起了很大的作用。趙娉魚雖然是趙季的妹妹，卻堅定地跟隨秦易，為他出謀劃策，為他紅袖添香，秦易怎麼能不對她好。

四人其樂融融地吃了飯。飯後趙娉魚和老夫人說體己話去了，秦易帶著秦照漫無目的地出了門。

途州的街道一切如舊。秦照拉著他要吃這個，要吃那個，秦易不許他吃外麵的東西，笑道：“你的小肚子還能裝下東西呢，可彆撐壞了又要鬨。”

秦照鼓著腮幫子：“纔不會呢。”

秦照很快就走累了，秦易一把將他抱在懷裡。

秦照奶聲奶氣地問：“爹爹，我們要去哪。”

秦易摟著他：“爹爹也不知道。”

兜兜轉轉，秦易停在了一處小宅院前。望著緊閉的大門，他覺得疲憊。

李月在裡麵，她在做什麼呢。

他不想見她，偏偏腳步不聽自己的話。

現在情勢到了這地步，他們二人間是冇有重歸於好的可能了。李月恨他當日放棄了她，秦易也恨她自輕自賤。

秦易平生最恨背叛，對李月卻絕下不去手。他前前後後想過二人間的事，李月那樣做就是為了報複他。所以他恨，又愧疚痛心。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是關於趙娉魚的。

那日在山洞外阻擋十一營救的人，他已經查到，竟和皇家暗衛有關。若是趙娉魚，秦易皺眉，這就有意思了。

在起兵逼近京城的途中，秦易打了幾場大仗。戰場時機瞬息萬變，有時他都要身陷險境，趙娉魚硬是三言兩語就能扭轉形勢。秦易自忖熟讀兵書，打仗也不差，可趙娉魚簡直就不是會打仗了，她是能預知。她會把兵布到想不到的地方，她一走就是十步，連後續要發生什麼都能考慮到。

秦易清楚地記得，那是今年七月，他們在一處山穀紮營。夜間秦易巡視完畢，回了營帳。他要找一份簡報，為此翻遍了台幾。簡報找到了，他還另在角落找到了幾張字跡潦草的紙。

紙上的內容驚掉了他的下巴。因為那上麵寫著的，是關於未來的事。紙上詳儘地記述著接下來八月初五、初八、九月二十、十月十一要發生的事，軍隊行經到哪裡，用什麼打法，對麵領兵是誰都有記載。

秦易匆匆看完，仍舊把紙迴歸原位。等趙娉魚神色有些慌張地回來，發現秦易在看簡報，頓時舒了一口氣。

趙娉魚故作輕鬆道：“易哥哥快歇息吧，明日一早還要動身呢。”

秦易卻捕捉到了她眼裡對自己的探究。她是在試探自己有冇有看過紙上的內容嗎，秦易笑道：“好，我先去看看照兒。”

他去帳外轉了一圈，回來時發現那幾張紙已經不見了。

往後的日子發生的事情都一一與紙上所言對應上了。等他們進了京城，趙季已經在宮中自儘。群臣中有支援秦易的，也有一批勢力支援趙家王朝。

對這批人，秦易挑幾個為首的該殺的殺，餘下的還是以安撫為主。等到他們聽聞秦易打算立趙娉魚為皇後，立二人之子秦照為太子，反對的聲音就小了很多。畢竟，秦照也是趙家的血脈。

秦易一麵穩定朝綱，一麵處死了徐思。

徐思這些年在京城的事蹟，秦易也有所聽聞。她改造學宮、大興科學研究，這些東西秦易很感興趣，可慢慢地他就覺出不對勁了。

隨著研究的推行，民間開始出現一種思潮，主張人人平等，思想自由，更有甚者要把皇室拉下馬來。

趙季恐怕也是覺得不對，叫停了徐思主持的所有東西。民間見徐思不受用了，又開始出現一種說法，徐思要研究的電，研究的什麼他們聽都冇聽過的東西，其實都是妖術。

這種說法愈演愈烈，到後來朝臣更是紛紛上書，要趙季燒死徐思以正朝綱。

徐思雖未入宮，趙季卻早和她有了首尾。趙季不讚同她所為，也不忍心殺了她，所以隻是將她囚禁起來。到最後趙季自知無力迴天，有意放徐思離開，已經太遲了。

等趙季自儘，秦易接管了京中的一切。他可不像趙季，該心狠的地方不心狠。他把徐思綁上了刑場，要百姓看著這個妖女灰飛煙滅。

臨刑前一晚，屬下通傳，徐思要見秦易一麵。

秦易去了，他見到了這個在京城翻雲覆雨多年的女人。

徐思仍挺直腰背，絲毫不見畏懼之色。她甚至還問起李月，向秦易套近乎。

秦易看著眼前的女人。她仍是充滿了書卷氣，和妖女沾不上邊。徐思東拉西扯，終於還是說出了要秦易來的原因：“你可知，你說我是妖女，可你的趙娉魚，和我是一樣的人。”

秦易眼皮一跳：“你是說，你會預知？”

徐思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早有懷疑。她自顧自言語：“我不能預知。說出來你未必信，那一天我一覺醒來就成了徐思，我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也不是妖女，我所說的東西，在我所在的世界是很平常的東西。”

秦易對她口中的世界這樣的詞語很陌生，不過這不影響他理解：“靈魂出竅？”

徐思笑了：“也可以這麼說。趙娉魚和我一樣，也是那個世界來的人，也就是說她根本不是真正的趙娉魚。”

“那，真正的趙娉魚呢。”

徐思臉上帶著莫名的嚮往：“不知道，或許死了，或許去了我那個世界也未可知。我和她在京城鬥了那麼些年，我知道她和我一樣。今日我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要回家了。在這裡多年，終於是一場空，我不想心裡藏著事回去。你說我是妖女，我倒想看看你怎麼對待趙娉魚。不過我應該是看不到了，我終於能回家了，回家看媽媽。”

秦易默然。等處死了徐思，他一併把她寫過的做過的所有東西都焚燬，並禁止民間再談論她。

對趙娉魚，他也存了個疑影。往常他不信鬼神之說，徐思的一番話卻讓他毛骨悚然。若眼前的趙娉魚不是真正的她，那自己之前對她的百般陌生就都有瞭解釋。不錯，她一切都做得很好，隻是她像在刻意裝著什麼，秦易聯想到了披著人皮的鬼。不過現在他不宜輕動，還是要慢慢查訪，以待來日。

秦照見秦易沉思了那麼久，自己待不住，從秦易懷裡滑下來：“爹爹，怎麼不進去，這裡是什麼地方啊。”

秦易不答，秦照趁他不備，自己繞著院牆在前頭跑。

秦照的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跑，秦易無奈地笑，不緊不慢地在後麵跟著他：“快回來。”

秦照不聽他的，反而以為他在和自己玩老鷹捉小雞，笑得咯咯的，跑得越發來勁，見前麵的院牆有個洞，直接鑽了進去。秦易無語，隻得叫開了院門。

此時李月正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曬太陽，見牆上鑽進個孩子來，驚得站了起來：“你是誰家的孩子啊。”

她走過去，見秦照渾身滾滿了泥，忍不住蹲下身去給他拍土。

秦照眼睛亮亮的：“仙女姐姐。”

李月被逗笑了：“快告訴姐姐，你怎麼從這爬進來了。”

秦照還未答，身後一聲“照兒”直接讓李月的笑容僵住了。

她知道眼前的孩子是誰了。李月緩緩轉身，和秦易打了照麵。

秦易不錯眼地瞧著她。李月真正的長開了，衣著素淨也難掩姿色。隻是她麵色蒼白，好像病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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