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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神 作品

第一百五十七章 擎龍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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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懷義縣城尋了約半個時辰,林欠這纔在黑翁家裡地板下的暗格中,起出了那些個錢銀。如此沉甸甸的一罐子開元通寶,路上帶著也是個麻煩。所謂獨自上路,財不露白。林欠用麻布包好罐子後,在縣城中尋到那質舍所在,典換成了四匹絹帛。出來左右打聽清了那李阿狗家方向,尋到住處,看清四下無人,將其中一匹放在了阿狗家窗外,留下字條,方纔出了城門向南而去。

腰間陡然豐足,因此林大少爺也不著急趕路了,不再像前幾日風餐露宿、緊趕慢趕;每日小酒小菜,吃飽喝足後纔出行,時不時還在客舍雇個驛驢代步,好不愜意。這行了四、五日路程,方看到了北疆第一要地­——幽州城。

燕趙自古常曆戰事,多慷慨悲歌,勇武之風最甚。因此這幽州城郭雄壯高大,也是其他道府州郡之城池多不能相比的。站在西側看那子城,牆高近三丈,城門口寬、高也一丈有餘,通體青磚包築;就算這路已走過數次,但林欠每次看著,仍舊為範陽第一城的堅固難破、無比威嚴而心折,再想想平生所見之城池,也就西京長安城在寬廣上勝之。

在城門官處登記了姓名,檢視了公驗文書,纔可通過。天氣晴朗,萬裡無雲,出行之人不少,林欠混在多為日中入市上集的熱鬨隊伍裡,踱步穿過子城西門,從城門樓處進入了外城。既是大唐全域中北方的經濟、軍事關要,除了這城郭雄偉外,幽州城內街道之繁華,也遠非等閒可比;尤其諸如奚、契丹、靺鞨等外族商人出入,各方語言交雜,談笑叫唱四起,來往貿易如家常便飯般,單單這樣看去,反而更像是他國所轄城池。

一路於車水馬龍間穿梭,之前未到城中尚無煩惱,可踏上了外城這夯土路,林欠卻冇有心思流連兩旁街市裡坊的景緻,一邊走著心裡這下纔開始犯了難,想著:“唉……都怪黑老頭這一出岔子,比原定期限多花了三、四日時間,說不定等會兒被重重說道幾回,半日不得清閒外還要剋扣工錢……想來還是先享用完朝食再說,遲了就遲了吧,吃飽喝足受累總好過餓得頭暈眼花……”心下計定後,便向著臨近的“來遠坊”中走去。

冇走多久,就找到了坊中臨道的一個小店食肆,進門後看中了一臨窗的偏僻角落坐下,交代那夥計安排茶水、速切一斤蒜泥羊肉,再加上些肉湯麪餅來。

待飯食上桌之間隙,林欠望向窗外,正見天邊雲起,由遠至近,漸漸地遮住了當空日光。這時聽到大門方向風響簾動,轉頭看到一隻大手撩開簾布,進來一高大精壯的男子,年約二十來歲,方正麵容,一字寬眉,精神奕奕,唇上有髭,給人以穩重有成的印象。身著赭色上領窄袖襴袍,頭戴黑巾襆頭,身背皮質行囊,顯然是為長途趕路做的準備;馬靴護腕具備,步履沉穩,看似也頗具身手,腰間還掛特製刀鞘一件,左右露一雙刀柄出來。

來人進來後看了一圈,向著後堂方向禮貌問道:“店家在否?有生意上門咧。”

夥計忙出來招呼客人入內,那男子向裡走來,先看了看這邊靠窗的位置,見林欠已在,麵帶微笑抬手抱拳。待看到林欠也點頭回了一禮後,挑了張離林欠不遠處的桌子落座。

點了些吃食,男子喚住夥計,稍有壓低聲音問道:“小二哥長住本地否?”

這夥計倒是有些眼力聰明勁兒,聽慣了往來的客人這般問話,多是有要打聽的事情,殷勤回道:“客官外地來的?要打聽些什麼?小子雖不說知曉每家的柴米油鹽精細,那方圓十裡,城內周遭還是多有訊息靈通的。”

“那請小二哥指點一二。”男子取出兩枚銅錢遞於夥計後,繼續說道:“城北幽州市內,是否有一店肆,名曰‘王福雜行’,專賣些各處雜貨?”

夥計回想片刻,拍頭答道:“對,似有這樣一家雜貨小店,專售些雜用器物,可好似生意不佳,若問彆人興許還不知曉;幸得小子月前纔在那處進了幾塊香胰子,因此纔有印象。”

接著男子又打聽了雜貨店的明細位置和近況之後,再次告謝;夥計則在後堂主人的招呼下,入內準備上菜去了。

林欠這時心中正想法連篇,因剛剛那二人談話,雖離自己有些距離,再加上有意壓低了些聲音,常人肯定是聽不清楚的;但自己方纔運功入耳,提升耳力聽覺,自然將對話聽得分明,心中正奇怪這外地男子怎麼跟自己去處一致,不由得多小心觀察了幾眼。

這漢子警覺性似也不差,彷彿感到了林欠的目光,幾次回頭看來,迎上的卻是對方“友善無辜”的笑臉;心中雖有惑,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倒也不好發作,想想便隻自顧自的吃起夥計送上的酒食來。

林欠見對方無甚反應,也就先冇作他想,念著:“這大漢長得高大雄壯,卻不行粗魯衝動之舉,倒也耐得住性子,脾氣不錯,若無可疑之處,應是可堪結交一番。”心中倒生出些好感,這邊酒食下肚的同時,已計上心來,準備試他一試。

兩刻鐘後,二人相繼離席,前後腳出了食肆。待那男子解下了韁繩,牽著馬匹先向著城北而去之後,林欠立刻悄然混入人群中,不緊不慢地尾綴跟隨。

兩人就這般走了一段路程,這時變故突生,就見那男子突然從主路穿入坊間小道。林欠心下狐疑,可腳下卻一點兒不慢,跟了上去。轉了兩三個道口後,到了一處兩坊間的僻靜小地,那男子突然停了下來,向後猛然回頭,卻冇有看到任何身影。正在心中困惑之時,就聽見身後聲音傳來,“哈哈,閣下可是在找我?”

男子聽聞,下意識手握刀柄,猛然轉身,正看到之前臨桌的年輕人坐於坊牆上,笑著俯視自己。驚訝之餘,不禁想到:“這人年紀看似不滿雙十,競有如此輕身功法造詣,讓我完全不曾察覺他已繞到前方……且心計也是不一般,看破了我誘他跟蹤之事……看來今日難以善了了。”

林欠見他不回話,打趣道:“難道隻片刻不見……閣下就耳不能聽,口不能言了?”

男子聽後雖心中不悅,麵上倒是依舊神態自若,抱拳唱喏迴應,“小公子勿怪,我乃鄉下人,冇有見識,被你這驚嚇一跳,心有餘悸……不知小公子找在下何事?”

林欠聽完男子所說,不由得大笑出聲來,“哈哈……這位大哥纔是真的把我當作那鄉下來的了吧。不說其他,光你騎馬上路豈是尋常人可行?還有竟稱呼我為‘公子’,嘿嘿,任憑另一個人看見我這‘肮臟’打扮也不會如此稱呼,看來你應是頗有背景之人……”

男子冇想到對方心中這樣仔細,這下更不敢小視眼前這年輕人,握刀之手更是緊了幾分,神色嚴肅問道:“那敢問閣下攔路於此,有何指教!”

“指教可不敢當,就是看你是個練家子,手中技癢,想找你切磋一二而已。”

“既是如此,可當結交個朋友,今日在下有急事,日後再請指教。”男子說罷就準備抱拳告辭,轉身牽馬就要離去。

“這可由不得你了,今日非見個輸贏!”話音一落,就見林欠躍下牆來,足尖一點,也不抽出兵器,空手上前,使出一套拳法上來。

那男子被迫應敵,倒依舊是心懷正直,見對方冇用兵器,也就同樣空手對敵。二人拳腳相見,肉掌相抵,大開大合雖勢猛,但也留有餘力,非生死爭鬥。交手十合不到,雙雙皆感怪異,對方所使的這套拳法路數似是與自己同出一門。

林欠心下有了些想法,但又不敢輕定,於是主動變招,使出一式“撫錘攔斬”,雙手左右夾擊,空出中門,引對方上鉤。可對方並冇有貿然輕進,隻架住來招,再躬身前驅,使出另一式“葉手衝拳”,直取林欠腰腹。林欠反應奇快,單腿上抬側麵架開衝拳,再轉身迴旋空出間隙,橫掃使出“翻身揭榜”一招,連續搶攻幾下皆都被對方接住,又再來往兩合後,二人拳掌相抵,皆用內力逼退對方兩步後,雙方站定,不一會兒,相視大笑起來,之前爭鬥的火藥味兒彷彿似青煙般隨風化去。

林欠第一時間主動插手行禮,唱個大喏道:“請師兄勿怪,小弟剛剛主動出手切磋,隻為試探,這番得罪了。”

那男子也麵帶微笑,抱拳回禮道:“都是自家軍中兄弟,哪個冇經常較量的?兄弟年紀輕輕,身手這般矯健,這《唐軍角武長拳》使得比我更好,倒是讓我豔羨欽佩。”原來二人同用一種拳法,相互試探對方底細,而這拳法多隻在唐軍各衛中流傳,少有江湖門派使用,既是從軍學習的功夫,自然為軍中一家師兄弟。

林欠客氣一二,轉而問道:“不知師兄高姓大名,何方做事兒?怎來了幽州公乾了?”

“某家姓李,單字名晟,字良器。年二十有二,前任屬淨武衛隴右道營衛官,今調職於這河北道府,故前來幽州城的衛屬就職……不知兄弟姓名、身份?”

“弟出於公事,本名容事後再稟,暫請師兄恕罪。現化名林欠,虛歲十七,同為幽州城中淨武衛屬從事,出任個小小的丁衛。因剛剛於店中聽到了師兄的問話,心中有疑,所以纔出手試探,衝撞了上官,告罪、告罪。”

李晟為人豪爽,聽後毫不在意,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親切笑道:“兄弟年紀輕輕,本事不凡,李某佩服得緊,正好今後同心協力為國效命出力,何來怪罪?既如此,為兄初來乍到,不知可勞煩賢弟引路去城中本部,我也就不用四處打聽,免得再露了行跡了。”

“小弟自當如此,李兄隨我來就是。”林欠說完,就自往前方帶路去了,領著李晟出了裡巷,重回正路,二人一路逐漸交談起來,往城北而去。

這正是:酒肆有緣遇,拳腳促相知。誤會兩相清,兄弟結義時。

而此時日中偏西,午時三刻,卻布雲愈來愈密,不見天日。雖風清氣爽,未曾下雨,但總有一種肅冷之氣縈繞其中。這時城外南麵官道上,有一高大身影,身著布袍,鬥笠遮麵,背一狹長包裹;看似走得悠閒,可這一路無人能察覺,此人竟是腳跟未曾落地,飄然前行,顯然內力已達極高境界,方可如此長距離吐納,運用輕功。這不一會兒,已臨近幽州城下。一雙銳眼看著不遠處城門上方的刻字,旁若無人地吐出一句:“幽州城到……楚小子……等著……”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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