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腐屍
-
在街上問了路，莫亞就奔著學府的方向開始狂奔。當他的思緒從莉緒的安危中轉變時，眼前的場景已經從燈火輝煌的多倫伍德變成了幽暗深邃的林蔭小路。莫亞仍舊冇有停下腳步，他仍然保持著之前的速度前進。跨越了城的兩個轄區的他卻並未感到任何的疲憊與不適。隻是在大口的喘氣中不斷奔跑。原來我的體力有這好嗎莫亞自己也是非常的意外。對於那所謂的危險，他其實並冇有任何的概念，對於各種超脫於認知的鬼怪也隻來自於老輩人的故事和之前屍體襲來的“回頭暴擊”。“會動的屍體大概和狼的感覺一樣吧。可能還要比狼慢點……至少上次它們冇能追上我。”莫亞雜亂的在心安慰著自己。空氣有點濕冷，儘管莫亞現在在奔跑，身體產生的熱能也抵不過陰風拂體帶走的熱量。相比於活的屍體，此時扭曲歪斜的森林帶給他的恐懼要更甚一些。遠處看不清的土路，那是人類對黑夜和未知的原始恐懼。直到那一抹令人乾嘔的屍臭進入莫亞的感官，他身體的酥麻和緊張感終於化成實質，泛起了幾處雞皮疙瘩緊隨而來的便是踩地抓樹的奔襲聲，由四麵八方靠近，屍臭味也是越發濃鬱。“靠，真碰上了。”莫亞忍不住的向後看去。一片漆黑……隻能看見近處與天空交接的樹葉在風中搖動，沙沙作響剛回過頭來，就見不遠處‘吼”的一個痛苦麵具“痛苦麵具”撞了過來。突如其來的驚嚇使他步伐紊亂提前下沉，剛好撞在了腐屍的胸膛處。“吼”低沉的吼聲對著莫亞的頭頂吠出，濃鬱的臭氣隨著一口叫不上來的肮臟液體噴出，僅僅是被壓在胸膛處，都能感受到那可以讓頭腦脹痛暈眩的不適。屍體壓在莫亞身上開始竄動起身，莫亞被屍體胸膛碾壓的鼻骨突然感覺莫名的沉重，當他定睛看去的時候，卻發現那略微浮現的白色硬物體。“你丫別這露骨啊!”驚嚇過度的莫亞用力一推，將那屍體推翻了過去。手中黏糊糊的，不知道又粘下來了哪的組織。脫離控製的莫亞撐地起身，又黏上了沙土。慌張爬起來的莫亞直接憑藉起身的慣性跑了起來，絲毫冇有意識到那是遠離波蒙圖特的方向。他也顧不了那多，當一具真的能動的猙獰死人出現時，一切思考都被打亂了作嘔的畫麵衝擊著莫亞的精神，他的呼吸越發紊亂，每一步都錯失了節奏，沉重，向前探出身體，給人一種時刻就要摔倒的感覺。緊隨而後的又是幾隻腐屍追了上來，那隻被推倒的腐爛軀體也爬行著逐漸跟上。受驚的莫亞越發感到岔氣帶來的疼痛，被腐屍漸漸拉近距離直到麵前又一具乾枯的形體出現在麵前，莫亞那懸著的心終於是死掉了。“拿來吧你。”富有磁性的嗓門喝道。莫亞麵前的屍體旋即消失不見，再看去，已經出現在了一隻厚垂且指骨凸大的手掌。男人因為突然增加的重量，身體輕微斜沉，然後貼腰釦動了轉輪槍。“碰”的一響，腐爛的軀體已經與頭部失連，倒在男人腳下。在幾次瞄準之後，男人最終選擇了這個不會誤傷莫亞的穩妥辦法。畢竟，這可是直接打爛了脖子的武器。眼前更遠處的魁梧的體態和雙馬尾黑影讓莫亞認出來了，那應該是羅納德和克麗絲塔。“小子趴下!”羅納德作出投擲動作，冇有前搖就扔出了手的那顆頭顱。莫利亞看見飛來的一坨不斷甩出雜質的“大黑球”也是本能的向後臥倒。一下悶響和幾聲槍響過後，幾具屍體就已經變得和莫亞同一個高度了。那些腐屍的麵部凝血外露，如死灰般蒼白而枯槁，如同泡在福爾馬林的標本，隻是味道更噁心一些。五官已經扭曲變形，眼睛深陷，眼眶中隻剩下兩顆渾濁的眼珠，有的還冇眼球了，呆滯無神。鼻子塌陷，隻留下兩個黑洞，嘴巴大張，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斷裂，沾滿了黑色的血跡。之前在街道上見過的屍體，尚且保留了人的樣子，起碼身體還冇腐爛。隻是冇想到今晚再遇見已經這般醜陋。莫亞控製不了自己的思緒，那令人作嘔的畫麵引得莫利亞一陣乾歲。“你還好吧”開口的是克麗絲塔，她伸手準備接起莫亞，語氣平靜，感覺不到任何情緒。羅納德則是站在克麗絲塔的一旁，瘋狂甩著粘有腐屍頭髮的手。那黏糊又緊貼的捲髮一下就被羅納德從腐屍的頭皮上帶了下來。莫亞並冇有迴應，他還冇有從那極具衝擊力的畫麵中緩過來，這是他二十年人生頭一次的遭退。隻是閉著眼喘著粗氣伸手搭去……可是卻發現怎也抓不到克麗絲塔的手。“嗯”莫亞抬頭望去，又把手耷拉了下去。岔氣和體力的消耗讓他維持不了任何多餘的動作。“你的手太噁心了。”克麗絲塔麵無表情的說著，將自己的胳膊收了回去可以幫我把他拉起來嗎”克麗絲塔扭身誠懇的求問，不是在問羅納德，而是對著空氣自言自語。這精神病樣的行為讓莫亞有些發懵，可緊接著就化成了震驚。一隻虛幻的散發著淡白色光芒手憑空出現，不給莫亞反應的時間，就提溜起來了他。“額，謝謝”何其詭異的一幕這就是獲得賜福的力量嗎感覺比威廉姆斯那種憑空拿出物品的力量更甚。莫亞在心中驚訝著。完成任務的虛幻之手就消失了，淡化在環境中。隻留下莫亞試探的點頭致謝，“如何呢我們來的還算及時吧。”羅納德走了過來。在一顆樹上摩擦了好久，總算弄掉了那些惡臭的頭髮絲。羅納德很樂意看見莫亞這種心神未定的感覺。那是遭遇恐怖並且存活時纔有的神態。於他而言，碰到詭異的事情後越慌的人就越能顯現出他的偉岸……“多謝威廉姆斯先生和克麗絲塔小姐，給你們添麻煩了。”莫亞對二人的出現感到驚訝，但是他現在需要表達的隻有謝意。他知道冇有羅納德二人的出現究竟會有什後果，莫說是咬人的腐屍，就是幾個活人來了，恐怕也得栽了。“我們神秘調查局本來就是保護民眾的，這冇什。”羅納德揮了揮手，然後又想起了什道:“然後……去看看你妹妹嗯”羅納德微微聳肩，提醒了莫亞。嗯。莫亞混沌的神情又設定好了目標，準備跑起來。“哎!反了，再說也不用著急了，冇什危險了。”羅納德一把抓住正要往前起跑的莫亞，放鬆的笑道。“等等，羅納德。”克麗絲塔緩緩的從屍體旁邊起身，製止道。“我觀察了這幾具屍體，這不對勁。”克麗絲塔托著下巴分析著。“怎這地上的腐屍有七個，我們早上丟的是一…二……八個。應該冇什問題了。”羅納德數了數地上的屍身。又翻了翻褐色的眼珠。“馬克西姆他們總不能一個也抓不到吧”他補充道。按現在的情況來說，清早抓捕的八具屍體已經近乎清理乾淨了。這些屍體本應是活捉交給神秘調查局用來研究記錄的新神秘生物，但是莫亞的情況危機，羅納德他們隻能就地解決了。“我們的腐屍是從哪抓來的”克麗絲塔發問。“泰拉瓦。你不是也跟去了嗎”羅納德反問道。“那你好好看看地上屍體的穿著。”羅納德不情願的捂住鼻子蹲下。肮臟損壞的衣服也能大致看出那是複雜精細的設計，和泰拉瓦鎮的粗麻單色布衫完全不同。“多倫伍德本地人。”羅納德眉毛漸漸皺起，眼睛開始變得有神。低沉的嗓音讓此刻的他更加嚴肅:“屍體的腐爛程度也完全不同。”克麗絲塔繼續講述著細節。“所以城郊附近早就有這種該死的東西了”羅納德順著猜測已經有了點想法。“多半是了。”克麗絲塔點頭迴應，兩個馬尾輕微晃盪著。“那這邊為什冇有襲擊人的案子傳出來”羅納德反問著自己他們是在泰瓦拉鎮接到了委托，據說是有可怕的怪物襲擊夜間的行人。然後就發現了這個能吸血的死屍，這是一種新的神秘存在。‘這種傢夥對血，汗的氣味相當敏感，隻憑藉**吸血的屍體是如何不襲擊城郊的行人我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克麗絲塔附和道。“什血都吸嗎““應該是的，泰拉瓦的雞鴨也是它們撕咬的。”克麗絲塔肯定的迴應道，一時間冇聽出那提問的是莫亞。“你們冇覺得這林子過於安靜了嗎”莫亞怕冇提明白，又補充著。在古德，鎮子的街道上都能聽見遠處各種動物的叫聲。”跟著聽了半天的莫亞，也大概明白了這腐屍是怎樣的存在“嗯……”這瞬間給羅納德二人提供了思路。半響後，神態突然通透的羅納德開口：“看來這次的述職有的講了……先把這小子送去波蒙圖特再說。”羅納德拍了拍聽的有些進入狀態的莫亞，然後草草終結了這個疑點。......而林子正在發生的事情，卻被一個長筒的大支架望遠鏡觀測著。透過鏡片，能看見那釋放著青光的一隻眼睛。黑暗中的一切都能被他捕捉到。“先生，天該亮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身著樸素的紫色裙袍的女人關心的問道。“哦，抱歉。讓你陪同這久。多倫伍德的夜太迷人了，看的我有點忘懷了。”沙啞聲音的主人正是那個觀測者。“我們這就回去。”回頭的那一刻，他收斂了眼中的青色幽光，然後嘴角掛起和藹的微笑。“冇事，這是我該做的。”對於女人來說，她所提及的這位先生不論說話還是做事，都彰顯著優雅溫柔的紳士風度。隻是在他身邊卻有種莫名陰冷壓抑的磁場存在。……“獲得賜福的人都像你們這神奇嗎嗎”莫利亞比劃著各種動作。憑空造物，召喚虛幻的手……莫亞幻想著莉緒獲得賜福後獲得的超凡力量。“，能在淵池聽見神明囈語的人隻是「路人」，隻能夠接觸六個賜福領域最基本的權能。但我們是「聽眾」。”羅納德解釋道。“聽眾”“「聽眾」是能夠聽清特定神祇名諱的人。擁有著獨屬於神祇眷顧的力量——“福音。”“那又是什”莫亞聽的雲霧的，繼續問著。“你小子問那多乾啥說了你又不懂。”羅納德對著莫亞的腦瓜子一彈，引得後者捂著頭“斯~哈”。如果說獲得賜福的人是少數，那擁有福音的幸運兒就是寥寥無幾。所謂「聽眾」對於連賜福都冇有的莫亞來說，是不該觸及的存在。波蒙圖特的前廣場。走進校門映入眼前的便是直徑約有百米的巨大水池，這便是淵池。矮磚牆組成的邊界周圍是一圈半人高的護欄，護欄一旁的告示牌上麵寫著各種不同體係的文字，是成功獲得賜福的新生。因為成功的人數稀少，所以寫的很大很隨意。四下望去隻剩下幾個負責人和一個瘦小的身影站在那，冇有人裹成粽子浮在水麵……看來今年冇有莫亞那執著的人。“雖然但是，我想去機械學院進修。”少女攤著手攀談道，她已經和麪前穿著鑲有金紋的紫袍教師爭辯了許久。“布朗小姐，我再次和你解釋一下，你可能還不知道神職人員的發展前途。”教師微俯身子，儘可能用平靜的語氣道:“在神學院，你可以免費渡過四年的學校時光，畢業後還會分配工作。城建企業，通訊部門，醫醫療部門，治安部門等等，你甚至還可以留下來繼續當一名教師……陪著可愛的學生們。”“你說得對，但是我想去機械學院。”少女與莫亞如出一轍的發言格式，正是莉緒·布朗。“未來你有著至少三千新元的工資還有獎金。甚至是去基金會成為管理層!”教師的語氣進一步加急。”新元是姆大陸最大的貨幣，普通人一個月能收入兩三千就已經足夠過上舒適的生活了。“嗯，你說得對。但是我還是要去機械學院。”莉緒左手撐著右臂托腮，像極了是在思考。可那冇有間隔的快速迴應出賣了她。”教師咬了咬牙，麵部一陣抽搐。他實在是有些忍無可忍了。今天一天，他帶著這個小丫頭，又是遊校又是參觀曆史，甚至帶她見了四個年級有名的帥哥……可這女孩油鹽不進，非得去報考機械學校。他決定再忍忍，看了看四周離得稍遠的負責人，彎腰靠近莉緒悶聲道:“可以貪，我有關係!”怕莉緒不明白，他還伸手做出數鈔票的動作輔助理解。“嗯，我知道。但是我要去機械學院。”莉緒向後撤了一步，感覺這句話有點熟悉。但還是果斷拒絕。“你…你…你你你……”教師氣的直接跺了一腳，卻也無可奈何。他乾涉不了學生的選擇權。莉緒在剛進入淵池的那一刻就聽見了諸神的囈語，也是最早沉入水池的人。這樣親和神力的她自然是神學院重點要培養的對象，可是從小對機械耳濡目染的莉緒，更想要去機械學院。“高昂的機械進修學費……”教師還想做最後的掙紮，不料被一個爽朗的青年打斷。“莉緒!”那是抵達了校門口的莫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