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見字如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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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就是謝侯爺,這麽大年紀了居然還找了個小妾。”

“嗬嗬,謝侯爺真是老當益壯。”

一陣竊竊私語聲傳來,謝致遠有些坐不住了,他僵硬站起身來笑著拱了拱手,“我們還有別的地方要去,先告辭了。”

“謝侯爺請便。”

蕭臨祈風輕雲淡的微微一笑,讓出一條路,謝致遠腳步飛快,急匆匆出了門。

“滿意了吧?”

“嗯哼,晚上又有好戲看了。”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方纔被蕭臨祈拜托送信的小廝行色匆匆回來,他看向蕭臨祈拱手一禮,“客人,我家莊主想見你,不知方便與否?”

蕭臨祈聞言正色起來,牽著謝韞嫻的手說道:“隻管帶路。”

暖閣外麵,謝致遠沿著台階下山,腳步匆匆,臉色極差。

紅葉捂著胸口一路小跑,嬌柔喊道:“大人,您慢點,走的那麽急做什麽?”

謝致遠腳步一頓,臉色不悅轉過身來。

“都和你說了,不要出來露臉,現在還不到時候,你偏是不聽……”

紅葉聞言頓時露出委屈之色,淚眼朦朧。

“大人,你實在怪我嗎?我隻是聽說恩愛男女常來此處能白頭偕老,幸福美滿,所以才忍不住想跟你一起來。”

說話間,紅葉走到謝致遠跟前,用額頭抵著他胸口,哽咽道:

“大人若是覺得有損你的名聲,儘管不要我好了,紅葉懂事,不會讓你為難。”

謝致遠看著懷裏的美人,心頭猶如螞蟻再爬,如此溫柔懂事的女子,他哪裏捨得下她。

“好了好了,是本侯的錯,不怪你,你就安安心心跟著本侯,其餘的事情本侯會想辦法處理的。”

“大人,奴家果然冇有看錯你。”

紅葉破涕為笑,摟著謝致遠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謝致遠被美色衝昏了頭腦,猶如喝醉了一般。

下山的路上,紅葉暗自笑了一聲,將手裏的迷離草丟進了雪地裏。

梅園之中。

蕭臨祈和謝韞嫻跟著小廝進了梅園,梅園裏麵冇有尋常莊園裏的假山嶙峋、小橋流水,有的隻有梅花。

路上,謝韞嫻扯動蕭臨祈的衣袖,小聲詢問托付蕭臨祈送信的人是誰,但蕭臨祈卻故作神秘,說一會就知道了。

謝韞嫻不悅,在他腳後跟踢了一下。

沿著花瓣散滿的小路往前,一行三人進了後院。

小廝來到一件臥房的門口,躬身說道:“兩個客人,莊主在裏麵等你們。”

蕭臨祈頷首,然後和謝韞嫻一同進到屋內。

進入房間之後,迎麵而來的是沉沉的暮氣,謝韞嫻對這種氣味十分熟悉,她前世做過一段時間法醫,一些獨居死亡的老人房間裏,就有這種氣味。

“咳咳……咳!”

屏風後麵傳來一陣沙啞的咳嗽聲,那動靜就像是老舊的風箱。

蕭臨祈和謝韞嫻繞過屏風,引入眼簾的是一位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老人,他白髮蒼蒼,皮膚褶皺如同樹皮,但唯獨那雙眼睛,充滿驚喜和期待。

許新年看向蕭臨祈,聲音顫抖著問道:“你……你是她什麽人。”

蕭臨祈拱手一禮,“晚輩是她的孫兒。”

立在蕭臨祈身邊的謝韞嫻一愣,頓時吃了一驚,不會吧?難不成這個許新年當年邂逅的人是皇太後?

好大的瓜!

謝韞嫻頓時來了精神,豎起耳朵。

許新年聞言連著笑了好幾聲,然後氣喘籲籲。

“她給我的信裏,隻寫了六個字,但已經足夠了。”

謝韞嫻美目流轉,在床頭的信紙上看見一行小字。

謝謝你的梅花。

簡短的幾個字,對於許新年卻意義非凡,他眼中含淚,哽咽道:“我守在梅園數十年,隻盼她能來看一眼,可她不來,我知道她是想避嫌,我也知道我不敢癡心妄想,可我就是想見她。”

許新年拿起那封信紙,眼中滿是深情,“如今,見字如麵,也好,也好。”

見他時至今日,依然癡情不悟,謝韞嫻抿著嘴唇,心中竟然是有些感動。

“都是機緣巧線編織的宿命,老先生不要太難過。”

謝韞嫻寬慰一句,許新年卻笑了笑,“不難過,她看過我種的花,便知道我心中的情,夠了,夠了。”

說罷,許新年看向蕭臨祈,緩緩道:“我有一事相請。”

“老先生請講。”

蕭臨祈麵容恭敬,冇有因為身份自持,擺王爺的架子。

許新年視線在房間裏看了看,有些留戀的說道:“我一輩子冇有成親,無兒無女,為由這座莊園,如今我已年老體衰,到時候了。可否勞煩你在我死後接受梅園,替我照顧這些梅花?”

聞言,蕭臨祈拱手一禮,信誓旦旦道:“晚輩在京一日,三萬樹梅花樹絕不枯萎。”

“如此,我便放心了。”

許新年將信捂在胸口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謝韞嫻心裏一沉,伸手試了試他的鼻息,然後眼神哀傷的看向蕭臨祈,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蕭臨祈深深撥出一口濁氣,轉身離開房間,將許新年作故的訊息告訴門外的小廝。

小廝對此並不意外,因為許新年早就已經形同朽木,若非心裏那點執念,早就已經嚥氣了。

“莊主方纔已經交代過後世,他的喪事由在下操辦,等莊主下葬之後,客人隻管派人來守莊園即可。”

“不必了。”

蕭臨祈看了一眼麵容恭敬,卻紅了眼眶的小廝說道:“既然許老先生托付你處理身後事,說明他很信任你,以後這梅園由你繼續打理,一應開銷隻管報到景王府去,本王不會虧待你們。”

小廝驚了一下,連忙跪地,“叩謝王爺。”

“免禮。”

蕭臨祈單手將小廝扶起來,語氣深沉道:“許老先生的身後事就辛苦你了。”

“莊主待我不薄,不敢言辛苦,客人隻管放心。”

蕭臨祈微微頷首,他自然的拉住謝韞嫻的手,然後邁步離開了梅園。

下山的路上,蕭臨祈一隻冇有說話。

謝韞嫻見他心緒不佳,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怎麽,還在替他難過。”

蕭臨祈聞言搖了搖頭,“我與他不過一麵之緣,即便再怎麽同情,也不至於替他難過,隻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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