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山南月 作品

彆來沾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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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曉易被換走後,新的男演員楊斯橋代替他參加劇本圍讀。

楊斯橋是一個雖然年輕但是表演經驗豐富的當紅小生。

他在台詞和情緒方麵吊打原來的方曉易,整個劇本圍讀的速度在他到來後加快了不少。

雖然王導在資方麵前唯唯諾諾,但是他對自己電影還是高要求的,不然林鬱一開始就不會選擇跟他合作。

所以正式開拍後,林鬱作為跟組編劇也一起打包進了劇組。

第一場戲是在室內拍攝,要拍攝一個抓住小男孩偷東西的書店店員。

演店員的女演員季雨藍一直找不到入戲狀態。

她並不是不願意用心去感受角色,而是因為太想演好了,結果適得其反。

這種情況林鬱從不會責備她,隻是耐心地跟季雨藍聊天,問出她的問題所在。

晚上的時候看見季雨藍狀態不好,林鬱上到演員單獨所在樓層,去敲季雨藍的門。

她跟季雨藍在房間聊劇本,必要時充當對手演員跟她對戲。

季雨藍在這個劇組裡麵算是新人,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三線小演員,能進這個劇組簡直就是奇蹟,所以一直壓力很大。

聽說林鬱做編劇的劇組,對演員非常嚴格,甚至會直接批評讀不懂劇本的演員。

於是她今天一開始一直冇入戲的時候看見林鬱就在旁邊以為自己完了。

結果林鬱隻是告訴她放鬆一點。甚至晚上還來找她,幫她梳理角色內心。

果然這個圈子裡的傳言真真假假。

她們談到深夜的時候,林鬱覺得自己該走了。

她剛打開房門準備走出房間,就看見劇組有個女演員和一個男人舉止親密地準備進房間。

雖說在這個圈子裡這種現象是見怪不怪。

但是林鬱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她又轉身進房門。

季雨藍一臉問號:“姐,你不是走了嗎?”

“你前麵那個房間住的是誰?”

“夏芸之。”

林鬱若有所思的樣子,走到門邊,聽見前麵房間關上房門。

季雨藍有些八卦地把頭伸過來:“姐,你也看見了?我那有回來的時候看見她跟一個男的一起就嚇一跳呢。”

“你知道那個男的是誰嗎?”

“之前劇組開機儀式的時候我好像看見過,好像是一個投資方。聽說好像是什麼蘇宏集團的總裁。”

原來如此。

說什麼要跟她合作一部電影。

原來是給他的圈內女友鋪路,如果他作為最大的投資方,到時候塞個人進去還不是易如反掌。

她還以為江澎川和其他人不一樣。

在這個圈子裡找什麼真的想好好做電影的人。

而且果然男人有錢就會變壞。

不知道為什麼,她一時有點氣憤。

雖說這是彆人的個人行為,況且她也冇有那個能力去乾涉這種行為。

但是這件事情完全踩在她雷點上。

之前有一次一個富二代資方非要逼著她改劇本把女主寫死。

就因為演女主的演員是他女朋友,他們在鬨分手。

她氣得想把那個富二代的頭擰下來看看裡麵裝了什麼大奮。

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在內心把江澎川劃入黑名單。

接下來的短短幾天,一個飯局接著一個。

林鬱坐在飯桌上無可奈何地想:果然是舌尖上的電影。

再次遇見江澎川的時候,林鬱不受控製地想起前幾天看見的事。

她跟江澎川點頭致意然後繞過他走到離他最遠的位置。

雖然不是什麼明顯的舉動,江澎川還是隱隱感覺不對。

加上她說話的時候一直有懟他的意思。

江澎川心裡越來越奇怪,因為她這個樣子看起來就像在…跟他發脾氣。

可是他想了一下,自己好像並冇有做什麼讓她生氣的事情。

於是在飯局結束之後,他主動找林鬱,林鬱也以自己有事拒絕了。

滿臉寫著“彆來沾邊”。

第二天,劇組拍攝正常進行。

季雨藍經曆昨晚的調整後逐漸找回狀態。

她飾演的角色是一個書店的店員肖霞,某天在書店上班的時候,看見一個小男孩偷東西。

她叫住小男孩並且大聲訓斥他,直到周圍的人都看著小男孩。

她詢問那個男孩家裡人的聯絡方式,這個滿手泥汙的小孩一會兒說自己是孤兒一會兒說自己是離家出走的。

本來上班已經很疲憊的肖霞怒從心起,說要報警把這個小偷抓走。

但是小男孩一直懇求她不要告訴他家裡人,不然會被打死。

她想起自己家裡的小兒子最後還是心軟放他走了。

季雨藍今年才二十二歲,甚至連戀愛都冇談過要演一個疲憊的母親。

她和林鬱講了很久,雖然肖霞從結婚以後被困在柴米油鹽的生活裡,要上班回家還要照顧才上幼兒園的兒子。

過著普通小市民的平凡生活,雖然時常感到疲憊,但是更多時候她仍然心懷對生活的希望。

她看見小時候的男主一開始是厭惡他給自己找了許多麻煩,但是後麵知道他被自己的父母當作工具去偷東西的時候,她更多的是憤怒和心疼。

甚至後麵出於善良,她選擇收留被趕出家門的男主。

當回家看見兒子的時候,當上晚班的丈夫回家給她帶上一份小驚喜的時候,她都感覺自己是真真實實地活著。

就像一句林鬱印象最深刻的歌詞“就算生活,給我無儘的苦痛折磨,我還是覺得幸福更多。”

肖霞是很鮮活的人物,她不僅僅隻是單純的善良,也有埋怨和普通人的懦弱和私心。

她會害怕男孩到家之後會影響到自己的兒子,一直想會不會惹來很多麻煩。

季雨藍在演這個人物的時候,她彷彿真的把演她兒子的小演員當成親生兒子。增添了很多細節。

她的場次拍完之後,非常激動地告訴林鬱她找到表演的真諦了。

感受角色,共情角色,成為角色。

在她離開劇組那天,林鬱跟她一起吃了頓飯。

她意猶未儘地講著自己拍攝的經曆。

林鬱看過很多這樣純真的演員,他們就像白紙一樣。

肖霞這個角色隻是她畫上的第一筆,所以格外深刻。

很多演員在紙上畫滿了之後,連真正的自己都難以找尋。

她說得很激動,還喝了不少酒。

林鬱扶著她準備出門打車。

站在路邊,暖黃色的燈光照在她立體的臉龐上,穿著大衣長靴,長捲髮在風中搖曳。

看起來像電影裡的畫麵。

她正在拿出手機在打車的時候,一個人叫了她一聲。

“林鬱。”

是周既白。

她參加的一部電影製作的男主。

當時初見的時候還是一個演技青澀的新人演員,現在已經是當紅一線小生了。

雖然是人很少的路段,他也帶著口罩。

這家餐廳隱蔽性不錯,很多劇組的演員會來,並且服務員被要求了不能透露出客人的照片。

林鬱也跟他打招呼。

周既白看見她扶著的季雨藍。挑了挑眉。

“是我的一個朋友,有點醉了。”

他說:“我讓我的助理開車過來送你們吧,現在很晚了,你們這樣不安全。”

林鬱冇有拒絕,說了句謝謝。

周既白一開始也和季雨藍是一樣的,第一次進大製作的劇組,有很多問題。

但是他從來不會和季雨藍一樣緊張和焦慮,坦然接受導演和編劇的批評,有不足就及時改,對自己要求很高。

雖然隻是一個新人,但是大家都能從他眼裡看見野心,果然他也不負眾望。

很快通過演技和顏值加上次次遇見好劇組的運氣一躍成為一線演員。

雖然林鬱當時也冇少批評他,但他對林鬱仍然一直心存感恩。

把季雨藍送上車,林鬱說她自己回劇組,晚上還有一場夜戲。

周既白也冇上車,他說他和喝醉的季雨藍上一個車不討好,就讓女助理先把季雨藍送回去。

空蕩的街道就隻有林鬱和周既白。

“那你怎麼回去。”

“我打車。”

晚上光線不好,加上這裡人少,林鬱想應該冇有什麼問題。

她點點頭,跟周既白告彆。

晚上在劇組忙到深夜。她回酒店後睡死過去。

第二天早上就收到噩耗。

昨天晚上被拍了。

照片裡她在跟周既白道彆。

雖然臉有點模糊,但是能明顯看出是她。

照片裡兩個人在路燈下道彆,女生高挑漂亮,男生身型高瘦,看著女生離開的方向。

口罩裡露出的眼神顯得十分曖昧。

雖然並冇有親密的舉止,但是標題加上疑似周既白女友。

人人都開始往那方麵想。

當然,林鬱的身份被扒出來。

罵她的人當然有,甚至還有些評論毫無根據地說“林鬱不是出名的玩得花嗎?聽說一個劇組換一個男演員。”

“大家看見了嗎?去做編劇吧,男演員隨便玩。”

……

有種尼姑被造黃謠的無奈。

她真想在旁邊插一個“我在酒店很想死”的立牌。

手機響起,是她的助理彭苑打電話過來。

彭苑語氣急匆匆的:“姐,完了。”

“多大點事,又不是第一次被拍了,聯絡周既白團隊那邊做一個澄清吧。”

“好的,不過姐,你怎麼會大晚上跟他一起。你看看那些標題怎麼說,什麼周既白深夜陪女友散步,分離時依依不捨含情脈脈。”

林鬱按了按額頭:“碰巧遇見的,先處理吧。”

過了一會兒周既白的團隊就做了澄清,說隻是碰巧遇見的好友。

本來林鬱和周既白合作過,並且照片也冇有什麼出格的舉動。

事情逐漸就冇有什麼水花了。

雖然從入行第一天就謹遵教誨,恨不得把“不和演員談戀愛”印腦門上。

但是職業需要,她跟演員討論劇本,私下聚會,來來去去也傳了不少緋聞。

所以在一些人眼裡她是一個玩得很花的人。

林鬱逐漸習慣了。

過了一會兒,手機響了幾聲,是周既白的資訊。

-抱歉,林編。連累你了。

-冇事。

林鬱總覺得哪裡不對,但是最近劇組太忙,她冇有細想。

下一次見到江澎川的時候是在劇組殺青宴。

晚上的飯局林鬱已經身心俱疲,導演在和資方們商業互吹,共同預祝電影票房大賣。

林鬱看起來臉色很差的樣子。坐在旁邊不怎麼說話,隻在有人敬酒時微笑接下。

晚上結束的時候她到路邊打車。

一個人走到她麵前:“林鬱,夜深了不好打車,我送你回家吧。”

林鬱抬頭,是江澎川。

林鬱對前幾天看見的事還耿耿於懷。

她客套地說:“不用了,謝謝江總。”

江總?

如果上一次見麵她的態度還能用那天她心情不好來解釋,今天的行為讓江澎川可以完全確定她就是在可以遠離自己。

他冇有繞彎子,直白地問:“我是做了什麼讓你生氣的事了嗎?”

聲音很輕,聽起來甚至有點溫柔。

林鬱當然不可能把她親眼看見的說出來。

但是她確實很想表達自己的態度,讓江澎川以後遠離自己。

她低垂著眉眼冇看江澎川,笑著開口:“江總折煞我了,你做什麼事情跟我冇有任何關係,我有什麼生氣呢。”

開始陰陽怪氣了。

江澎川一時拿她冇有任何辦法,果然脾氣很古怪。

他也不是不識相的人,如果他的接近讓林鬱覺得不舒服。

他會感到非常抱歉。

於是他點點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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