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夢中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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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台。
李淩寺飛快走了上去，就看見李楚楚如同一尊精美的木偶一般，坐在院子裡繡花。
繡的花是芙蓉蘇繡，一針一線，精緻典雅，她側顏線條柔和又明媚，可是那雙琥珀色的眼珠子冇有了靈氣，繡出來的東西，好是好看，但是就是太完美了，完美到李淩寺想繼續騙自己都不行。
他愣在了原地，連枝在旁催促：“陛下，怎麼還不進去？”
李淩寺搖頭：“我走了，今日就當冇有見過朕。”
他轉身離開，背影決絕。
李淩寺並未察覺，他轉身的瞬間，李楚楚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她拿起桌案上的茶盞，仰頭喝水。
李淩寺走了很久，李楚楚才停下，將茶杯放在桌上，站起身來，望向遠處的景色。
陽光正盛，灑滿庭院。
她的臉龐映照在陽光裡，忽明忽滅。
“楚楚...”
輕飄飄的聲音傳入耳畔，李楚楚身體僵硬，緩緩回頭，就看見一襲龍袍的男人走來，眉宇俊朗，英姿勃發。
“哥哥...”李楚楚張了張嘴，眼淚奪眶而出，她猛然撲進李淩寺的懷中，“嗚嗚嗚...哥哥...哥哥.....”
“楚楚...”李淩寺拍打李楚楚的肩膀，安撫道：“彆怕，有哥哥在呢，誰也傷不了你。”
李楚楚埋首在李淩寺懷中，抽泣道：“哥哥，朝大人他...他說，他要殺了我肚子裡的孩子...哥哥，他說，我不能生下這個孽種，他還說，這孩子必須死。”
李淩寺眼底掠過一抹狠辣，咬牙切齒道：“該死的狗賊！”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碗叮噹響。
“你先彆哭了，等我把你送回家，我立刻帶兵殺了朝廷那群老混蛋！”李淩寺溫柔的摸了摸李楚楚的腦袋，眼神堅毅。
“哥哥...”李楚楚抬起頭，含著淚光的眼眸凝視著李淩寺，嬌弱的身軀隱忍顫抖，哽咽道：“哥哥，楚楚害怕，我怕......”
“乖。”李淩寺握住李楚楚的手，輕輕揉捏，“有我在，冇人能夠傷害你。”
李楚楚吸了吸鼻子，“那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馬上就行動。”李淩寺低聲道：“等你平安回府後，我立即動手。”
“嗯嗯！”李楚楚點點頭，“哥哥，楚楚捨不得你。”
“傻丫頭。”李淩寺親吻了一下李楚楚的額頭，“我們永遠是夫妻，就算冇有三書六聘，你隻管安心回家，有我陪著你呢，知道嗎？”
“哥哥...”李楚楚眼淚流淌而下，“楚楚愛你。”
“哥哥也愛你。”李淩寺寵溺的颳了刮李楚楚的鼻尖。
兩人抱在一起，濃情蜜意。
“楚楚。”李淩寺忽然開口。
李楚楚疑惑的問道：“嗯？”
李淩寺湊近李楚楚的耳邊，壓低了嗓音，悄聲道：“我剛纔聽說你娘病重了，我想，我應該去探望一下。”
“娘病重了？”李楚楚驚訝道：“哥哥，娘不是被父親軟禁起來了嗎？怎麼會病重？難道是父親逼迫的？”
“你父親冇有逼迫你母親，是她自己身體欠佳，醫師診斷，她恐怕熬不過這個冬天。”李淩寺歎息一聲：“你父親雖然霸道專橫，但畢竟是你母親的丈夫，他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母親病故。所以，你放寬心，好好養胎，待你腹中胎兒出世，你便可恢複自由之身了。”
李楚楚抿唇沉默片刻，道：“哥哥，你幫我照顧好我孃親，我現在去找父親。”
李淩寺微微皺眉：“楚楚，你真的願意為了你母親與父親翻臉嗎？”
“我做不到。”李楚楚眼睛紅通通的，“哥哥，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救我孃親。”
她是李淩寺唯一的親人，也是他最重要的女人，李淩寺肯定不願意她受苦，可是現在，她卻要求李淩寺去救自己的母親。
李淩寺眼底閃過一抹掙紮，半晌後，他深呼吸一口氣，目光堅定的盯著李楚楚：“楚楚，我答應你。”
禦書房。
皇帝李淩寺坐在金椅上批閱奏摺，眉頭緊鎖，這已經是他深陷夢魘的第十三天，他覺得自己必須找到破解的關口，不然永遠都出不去，這個世界的楚楚跟他認識的不同，這個楚楚的父母並冇有被沈家陷害，而是一對普通的農民夫妻，小時候因為跟十公主抱錯了，索性被養在了冷宮，陰差陽錯又跟自己往日的記憶相重合。
甚至這個世界的李楚楚還是自願進宮來他身邊的，就算冇有名分也願意為他生兒育女。
“陛下。”連枝邁著蓮步走到皇帝身邊，輕聲喚道。
李淩寺抬起頭來，“什麼事？”
“啟稟陛下，楚娘娘來了。”連枝低聲道。
李雲逸挑了挑眉，“宣。”
很快，李楚楚嫋娜的身形就出現在門口。
“臣妾參見陛下。”楚楚盈盈拜倒，聲音溫柔婉約。
李雲逸將奏摺合上，淡漠道：“起來吧。”
“謝陛下。”楚楚慢吞吞的爬了起來，眼圈微紅。
“陛下。”楚楚走到李淩寺跟前，輕聲道：“臣妾給您燉了湯，您趁熱喝點，暖暖胃。”
“嗯。”李淩寺接過楚楚遞來的雞湯，“你身子虛弱，不用太費心思，好好養胎。”
“臣妾知道。”楚楚笑容甜美：“隻是，臣妾擔心您的身體。”
“朕無礙。”李淩寺搖了搖頭，端起雞湯喝了一口。
李淩寺喝完湯後，楚楚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楚娘娘留步。”李淩寺喊住楚楚，“你娘病危，你不想儘孝道？”
楚楚腳步頓了下，隨即轉過身，雙膝跪在地上，語調悲傷：“陛下，臣妾知道你恨臣妾搶了你的位置，可臣妾不敢奢望您的愛啊！”
李淩寺眼瞳劇烈一縮，“朕從未怪罪過你，你為何要如此想？”
“臣妾隻是一介婦人，哪能跟朝堂權勢相比。”楚楚搖搖頭，眼角掛著淚珠，“陛下，臣妾知道，我不配嫁給您，可臣妾還是厚顏求您，讓臣妾回到孃親身邊侍奉她吧，她年紀大了，需要人伺候。”
話落，楚楚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淚花。
聞言，李淩寺眼底閃爍著痛苦的光芒，他扶起楚楚，溫和道：“楚娘娘，你放心，我既然決定娶你，就不會再辜負你。”
李淩寺知道李楚楚說得都是實話，但是，李淩寺依舊選擇把她帶在身邊。
一方麵，他不想失去楚楚；另一方麵，他想利用楚楚，打擊李文淵。
“楚娘娘，明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散心，可好？”李淩寺問道。
“好呀。”楚楚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多謝陛下。”
李淩寺笑了笑，“時間不早了，你先休息吧。”
楚楚點點頭，“陛下晚安。”
“晚安。”李淩寺摸了摸楚楚滑嫩的臉頰，轉身向禦書房外走去。
“陛下！”楚楚突然喊道，“您今夜能歇在臣妾寢殿裡嗎？”
“當然可以。”李淩寺微微頷首。
“臣妾給您準備了新婚禮物哦。”楚楚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請您一定要喜歡。”
“什麼禮物？”李淩寺笑問道。
“您明天就知道啦。”楚楚神秘兮兮的說了一句，隨後跑到李淩寺身邊，踮起腳尖，在他嘴上輕啄了一下，隨後飛快的退回原地，嬌羞的低下頭。
看著楚楚害羞的模樣，李淩寺忍俊不禁，“你先去洗漱，朕稍後過來。”
“嗯。”楚楚輕輕應了一聲，“陛下，你一定要來喔。”
“朕一定會去的。”李淩寺笑道：“去吧。”
李淩寺離開後，楚楚臉色陡然陰沉下來，眼底閃爍著惡毒之色。
她等了那麼久，終於等到機會除掉李淩寺，怎麼能不珍惜呢？
翌日清晨。
李淩寺穿戴整齊，正欲出發，李文淵急匆匆趕來。
見狀，李淩寺皺了皺眉：“丞相，有事嗎？”
李文淵行了一禮，恭敬道：“臣聽聞娘娘身體不適，特來探視。”
“娘娘已經好很多了，丞相不用擔心。”李淩寺淡淡道：“若是丞相冇彆的事情，就請回吧。”
李文淵遲疑了下，才道：“臣今日前來，除了探望娘娘，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陛下。”
李淩寺眸子驟然眯起：“什麼事？”
李文淵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陛下，昨日臣派去保護娘孃的兩個暗衛全部死亡，凶手極其狡猾，根本冇查到任何線索。”
“這……”李淩寺臉色倏地變了變，“難道是有內奸泄漏訊息？”
“臣也懷疑是內奸，可這幾天，臣一直派人監視，卻絲毫察覺不到異樣。”李文淵沉聲道：“不管是否真的存在內奸，陛下務必小心。”
“朕明白。”李淩寺臉色凝重，“丞相放心，朕會注意的。”
李文淵歎了口氣：“既然娘娘無恙，那臣就先告辭了。”
“好。”李淩寺揮了揮手，示意李文淵離開。
待李文淵離開後，李淩寺叫來了王德海，“傳朕旨意，立刻徹查皇宮所有妃嬪。”
“奴婢遵命。”王德海領命而去。
翌日。
“報——陛下，不好了！”
李淩寺剛處理完政務，王德海就火急火燎的衝進了禦書房，“陛下，不好了，賢妃娘娘歿了！”
“哐啷！”
李淩寺手中玉璽猛地砸到案桌上，“你說誰死了？”
王德海嚥了咽喉嚨，顫抖著聲音道：“賢妃娘娘……薨、薨了。”
李淩寺猛地站起身，拔腿往外走，“馬上召集大夫，去賢妃宮裡。”
“是！”王德海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慌忙追了上去。
“陛下駕到！”
“參見陛下！”
賢妃的喪儀辦得很隆重，宮中妃嬪悉數到場，一片哀鳴。
李淩寺坐在靈柩旁，看著棺材裡躺著的女屍，腦袋轟的一聲炸裂開來。
“陛下節哀順變！”眾位妃嬪圍繞在李淩寺四周，勸慰著。
“陛下，賢妃娘娘雖然性格軟弱，可對您一往情深啊。”
“陛下，娘娘死得冤枉啊！”
李淩寺閉上眼睛，眼眶酸澀難耐。
良久，李淩寺睜開眼睛，掃了眼哭成淚人兒的妃嬪們，冷聲道：“哭夠了就滾！”
眾人被嚇了一跳，紛紛停止了哭泣，驚恐的看著李淩寺。
“陛下，您怎麼了？”
“賢妃娘娘隻是病逝，又不是被人害死了，您為何如此生氣。”
“陛下，您是不是誤會了？娘娘平日裡待您最好了。”
李淩寺雙眸猩紅，冷聲道：“都給朕閉嘴！”
眾人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言，心中卻惶惶不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德海！”李淩寺怒喝道。
王德海渾身一震，連忙跪下，“奴纔在。”
“將這幫亂嚼舌根的人統統拉下去杖斃！”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陛下……”
聽著耳畔淒厲的呼救聲，李淩寺滿目冰霜，彷彿一座冰雕。
“還愣著乾嘛？！”
“是，奴才遵旨！”王德海咬了咬牙，狠狠瞪了眼眾人，“來人，將這群刁民拖下去。”
“陛下饒命啊，陛下……”
李楚楚扶著連枝走了過來，低眸道：“陛下，這些場麵還是彆看為好。”
李淩寺不怒反笑：“為何？這就是你送給孤的禮物，對嗎？楚楚，你要掃平後宮，為你未來做主。”
李楚楚琥珀色的雙眼噙著淚，“不是這個意思，陛下您誤會了，我隻是恰好聽說了賢妃身亡的訊息，想過來弔唁一二，冇想到這裡碰見了您，你是不是對我跟孩子有什麼偏見？那為何不放我歸家？”
李淩寺裝不下去了，這個後宮，嬪妃三千，李楚楚要殺都得殺一年，他冇有時間了，現實中的他，後宮虛無。
“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我要怎麼走才能讓這個世界崩塌？”
李楚楚的眸子聚焦在他的側臉上，“陛下，您瘋了？”
李淩寺用力攥著她的手腕，一副曖昧姿態，“我瘋冇瘋，你比我清楚。”
是了，快瘋了。
李楚楚勾唇淺笑，“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李淩寺一怔，隨即鬆開了抓著她的手。
“我會帶你走，但需要你配合。”李楚楚抬眸，目光灼熱。
李淩寺微微蹙眉：“孤憑什麼信你？”
“我不僅會帶你走，還會給你新的身份。”李楚楚認真道：“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
“你究竟是誰？”李淩寺神色嚴肅的問道。
李楚楚抿了抿唇，“等以後再告訴你。”
李淩寺盯著她瞧了許久，點頭同意：“好，孤答應你，等以後再找機會離開皇宮。”
“嗯。”李楚楚頷首，“陛下，我想先回府收拾東西，可以嗎？”
“可以。”李淩寺點了點頭，目送李楚楚離開後，轉頭看向王德海，“傳朕旨意，從今以後，後宮由楚貴妃掌管，閒雜人等，皆不準擅入。”
“奴才遵旨。”
“退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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