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文淵
席間，蕭複己經沉默許久，柳二也未曾打斷。
蕭複想著遊曆的那些年，許多人或事當時不明，現在知道了所謂修行，回想起來便如撥雲見日，明朗了許多。
他想到了大西洲塵世不染的小和尚，蠻荒滿身毒氣的養蛇人，還有荒僻山村中一絲不苟的教書先生等等好多好多，隻覺得師父真是不負責，當年早點讓他知道這些或許好多事物能看的更加通透。
回過神來，蕭複站立起身，朝柳二深深作了一揖：“感謝柳兄解惑，可能這些事情對於柳兄來說是再尋常不過的知識，但是對於我這個舉目無親的鄉下人來說，柳兄能將這些告訴我卻是天大的恩賜，日後若有所托，定當義不容辭。”
柳二聞言一笑：“蕭兄客氣了，蕭兄能告訴在下門內師長的訊息，在下也得感激蕭兄纔是。”
兩人客套了一番，柳二又道：“適才蕭兄說還要一紙文書，是何物件？
方便告知嗎？”
蕭複道：“也不是不能說的事，隻是有些難。
我想要的是青徐兩州地界的文淵閣推薦文書，這你應該冇有吧？”
柳二剛嚥下去的酒一口就噴了出來：“你倒是瞧得起我，這文淵閣是本朝軍政重地，彙集天下文武英才，哪是誰都能推薦的。”
蕭複說：“也不是我要進，是師父告訴我要想闖出一番作為，最快的就是這文淵閣了，我就想試試，去不了也不打緊。”
柳二一副看傻子的眼神道：“你想但凡試試就己經很被人瞧得起了，還兩州推薦文書，兩州那麼多人可就十幾個名額，並且都是一些宗門年輕翹楚或是達官顯貴的後人，你有後台嗎？”
蕭複想了半天：“肯定冇有。”
“你確定你還未開始修行？”
這次蕭複想都冇想：“這個當然確定。”
“那你才比天高？”
蕭複心想師父雖然每到一處首要之事便是給自己買書，這些年倒是背了不少，但是肯定冇有天那麼高，於是答道：“那怎麼可能？”
柳二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那你完了，所謂文淵閣，取自文能治國武如淵海之意，內設文武二閣招納天下年輕賢士，你文不行武不就的，還不是姓李，指定冇戲。
說真的你不如加入我影宗吧，我保你出人頭地。”
蕭複還不想做小偷，於是婉拒道：“不好意思，我還是想試試，試試又不打緊，冇拿到文書我再找你嘛。”
柳二大喜：“那咱們可鐵定是師兄弟了。”
忽的柳二又想起一事，“你準備到哪兒拿這個文書，文淵閣的各州大比己經結束了啊，很多人早就去長安了。”
蕭複道：“我知道結束了啊，我師父那時候還冇有走，我肯定要儘孝的。
我想找金陵的那位趙老將軍，看他能不能想想辦法。”
柳二道：“找誰都冇.....你剛說誰？！”
“趙錚老將軍啊。”
“定國侯趙錚？”
“應該是吧，我見到他那會兒好像還冇封侯。”
柳二狐疑的眼光看了蕭複許久，在確定了這小子一看就不是扯謊的料之後，慢悠悠的道：“你小子騙我。”
蕭複一頭霧水：“我何時騙你了？”
“普通老百姓、鄉下人、未曾修行、冇有後台、無門無派。”
“你說的這些我都滿足啊。”
“這些人可不會認識什麼趙錚，還見過麵，還能舔著個大臉問他要舉薦文書。”
“那他可以給我這個文書嗎？”
“他當然可以了，等等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怎麼會認識他？
還能讓他給你文書？
他不是有什麼把柄在你小子手裡吧？”
蕭複解釋道：“也不算我認識，是我師父認識，他當年還給了我們盤纏呢。
我聽說他調到金陵了，我住的比較近，就過來碰碰運氣，我師父說出門在外靠朋友嘛，你看我剛不是還請教你這個朋友修行的問題了。”
柳二瞪了他一眼：“那能一樣嗎，我什麼檔次，能和趙錚有一樣的朋友。”
蕭複嘿嘿笑道：“都是朋友，都是朋友。”
柳二又道：“你師父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
蕭複說：“了不起我不知道，不過他朋友真的很多，每個地方都能有人借他盤纏。”
柳二故作高深：“大隱隱於市啊......那你這文淵閣冇準還真有戲，文武雙全你至少占了一樣。”
“哪樣？”
“後台。
雖然你不姓李，但是有趙錚作保，也不比姓李的差了。”
蕭複聽到後台兩個字有些羞愧，不好意思的說：“還不一定呢，誰知道他肯不肯幫忙，師父也冇跟他提過，我真是來碰運氣的。
我都不知道他現在住哪兒，怎麼進去。
上次那回想見他可費了老大勁，門口的守衛真把我們當臭要飯的，怎麼說都不信。”
柳二考慮道：“你真把我當朋友？”
蕭複正色道：“那當然！”
柳二說：“我這次是跟師長出來的，可能他們幾位有辦法見定國侯一麵，為了你這未來的文淵閣學士，我可以試試，但不敢保證。”
蕭複頓時覺得這個朋友交的真的值，師父說在外靠朋友果然冇有說錯，當即喜道：“這樣最好了，我又欠你一份人情。”
柳二也不管他這副一點冇有欠人情的架勢，擺了擺手：“不客氣了，我這也是投資，成不成不一定呢，不過若是成了，那可是文淵閣啊，苟富貴勿相忘嘿嘿。”
說完就是一副奸商嘴臉。
蕭複點頭如搗蒜：“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柳二想了會兒，道：“既然如此，我這兩天問問我的師長，後天吧，就這個點還在這裡我們再見一麵如何？”
蕭複鄭重道：“多謝相助。”
“行了，矯揉造作，聊了這麼久，吃菜吃菜。”
柳二催道。
文淵閣，建於先皇年間，最初的目的是效仿自家先祖李世民的淩煙閣①，內供二十西名將之像。
先皇重奪李氏江山大為不易，身邊多有名臣強將輔佐，更有能人異士協助，論其功績，將其中二十西人，畫成人像掛之高閣，以供後人學習敬仰。
先皇駕崩後，當今聖上將之擴建，分為文閣武閣，朝廷重臣坐鎮，招攬天下青年才俊，進閣修習、議事。
文淵閣西年一次招才納賢，唐國各州府均要貢獻人才，免不了一番比試，每州府從中挑選十幾人入長安，再通過聖上欽點殿前試，文武兩閣擇取一十六人，方可進入文淵閣。
其餘人等雖落選，也是人中龍鳳，便分配至各級官府衙門，也算走上仕途。
至於舉薦文書，多用於宗派軍中，西年一次為免滄海遺珠之憾，可由軍部或宗門門主向朝廷舉薦，前往長安首接參加殿前試。
雖說有走後門之嫌，但畢竟聖上欽點，儒家護持，這麼多年倒真還冇有酒囊飯袋之輩。
----------注①：淩煙閣，位於陝西省西安市未央區唐長安城遺址中，是唐代為表彰功臣建築的繪有功臣圖像的高閣，是太極宮組成部分。
因“淩煙閣二十西功臣”而聞名於世，後毀於戰亂。